【琅琊榜/苏靖】惘中人（章七）
这么多年第一次周末也在更文，为了wuli景琰也是拼啦。
第七章
再往后的几日时间，梅长苏着实过得有些食不知味，惶不寝安。
倒不是江南水患一事于他、于江左盟有太多难题，只是那日与萧景琰的一番彻谈后，他便总有些疑惑丛生、胆战心惊。
便是夜里也是梦呓连连，睡得不甚安稳，把习惯性守在外间的飞流也惊得几日不曾好眠，连眼皮子下面都透出了些青色来。
那梦里一时是过去的景琰眼带春水，即嗔且怨的模样，一时是如今的景琰满目尊崇，礼貌疏离的样子。
分明人就在他的身边，却让他怎么也抓不住够不着，生生急出了一身的冷汗。
萧景琰分明还是过去那个一眼就能让他看透的萧景琰，却也正是因为这份看的透，才叫他越发的感到惊惶。
他原以为他是气狠了，怒极了，便生些别扭冷他几天，最终却还是要软下心来听他诉诉一腔情谊的。
却不想如今他气倒是真的不气了，客气却也成了真的客气。
晏大夫最是见不得他这副惶惶难安的模样，眼见着好不容易养好的身子又要瘦下几斤肉去，便扯着飞流，将人死死的拦在了屋子里。
“你这会倒是知道急了，当初怎么就不懂得多爱惜爱惜自己，否则何苦来的这些波折。喏，喝了！”
如今的梅长苏倒是再也用不上喝那些苦的难以入口的汤药了，他便端着一碗吉婶炖的软烂入味的鸡汤将人堵着，直看着他将汤碗接过喝了，才不紧不慢的让飞流从外面院子里捉了只瞧着颇为眼熟的鸽子，慢吞吞的开了口。
“这事啊，我看着也有些奇怪，靖王殿下不像你，说装不认识就装不认识，他哪怕是真烦了你了，也断不会是这种表现。”
晏大夫伸手在飞流的头上拍了拍，接了鸽子取出信筒，又哄着少年去了厨房找吉婶也要碗鸡汤喝，才瞥了一眼面色不好的梅长苏，扯着面皮发出了一声哼笑。
“瞧你这模样，也不知道那琅琊榜上挂着名头的到底是谁。”
“晏大夫……”
“靖王殿下也不像那种小气薄情的人，他如今这样子不似假装，倒像是真的刚认识你似的，又客气又陌生。若是以他的性子，做不出与你太亲密的模样反而更正常一些。”
“您的意思是？”
“你可听说过失魂之症。”
晏大夫顿了顿，又低下头去皱眉思索了片刻，才道：“历来便有大病之后失魂忘情的传言，我们当初也的确听闻过太子刚刚执掌东宫就害了大病，折腾了好几个月才把人吊回来。想来那个时候倒是最有可能发现端倪的，只是那会你的情况也不好，我们便把消息拦着，什么都没敢让你知道，想来倒是误了你了。”
“若是失魂之症，可是忘却前尘，连自己也不知道了？”
“那倒也说不准，失魂之人我们都不曾见过，到底忘了多少、多久，谁也不清楚。”
“可景琰瞧着倒并不像，以他的性子，若当真的失了记忆，且不说身边的宫人，静姨那边就是不可能看不出来的。”
“若他连自己原本的性格都忘了呢？”
“人心哪里是那么好变的，何况他人您也见了，分明还是以前那个景琰，我还特意问过他一些过去不可能有旁人知道的事情，他一概记得清清楚楚，没有半点错误。”
“这……那莫非就当真的厌烦了你了？”
“晏大夫，您这是来给我出主意呀，还是要来急我呀。”
“急什么，急什么，瞧你这每天吃不好睡不好的样子。”
埋汰的瞅了一眼梅长苏，晏大夫却也是真心心疼他如今这副模样，便摆了摆手，将那一直捏在手心的信筒倒了出来。
“总之这失魂症我们谁也没见过，说不准还就偏有他这样的呢？”
“前几日我就叫人给蔺少阁主带了信，让他在琅琊阁里替你查一查这失魂之症的症状，如今信回了，你就自己琢磨去吧。”
把那卷的紧紧的一张薄娟丢了出去，晏大夫便也懒得再理梅长苏，摇了摇头，背着手走了出去。
梅长苏接了蔺晨的信，理所当然的便是先受了那信中长长的一番嘲讽，只是他如今也没有什么和他斗嘴的心思，便耐着性子将前面那通嘲弄快速的读了过去。
只是失魂之症到底是世间罕见的奇事，外间说法也多是口耳相传，出入极大。琅琊阁里虽有些记载，却也大抵都是寥寥几句，说些大病之后，忘却前尘的事情。
倒是蔺晨在信末又单独提出了一段，说是江南一带水患之后多了些奇事，让梅长苏莫名的上了心。
那信上说江南地域凭空出现了一个北辰教，在水患之后突然铺天盖地的发展了起来。不仅教徒众多，还格外的虔诚。
那些信了教的教众性情大变的不在少数，甚至变得有些怪戾乖张，不仅对家人街坊冷漠的狠，还时常做些宵禁之后偷偷集会的事情。
只是那些集会上具体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，蔺晨却也没有在信中细提，大抵是时间尚短，还不曾打探出来。
这教宗集会倒也并不是如何少见的事情，却是让蔺晨难得郑重的提了好几句，道是此事异常，让梅长苏趁早注意些，免得日后又给他的那位太子爷添上什么大乱。
梅长苏自然也领了好友的这番好意，他盯着那张写满了字的薄娟许久，才忽的锁紧了眉头，一撩衣摆，向外走了出去。
“黎纲，跟我去趟东宫。”
其实历来朝野之外都多少有些大大小小的教宗之流，多是些蛊惑人心，骗人钱财的勾当。只要不是势头太过，朝中也并不曾十分重视。
而这北辰教虽然借着水患一劫大肆发展，却也还远远未够到让京城也注意的程度。偏巧是蔺晨为了替梅长苏寻那失魂之症的事情而凑巧发现了，一查起这移了性子的奇事，便听说了江南一带不少人家入了这北辰教，往后便性情大变，行迹诡秘。
这事若一直不曾被注意便也就罢了，一旦叫有心人看了，便处处都透出些不寻常来。
梅长苏自然也是那有心的人，只是寥寥几语便发觉若只是单纯的骗人钱财，这北辰教未免也有些太过诡谲了。
除去那些骗人钱财的，历朝也并不少见那种借着教义起事造反的，何况如今正逢着水患大灾，人心惶惶，确是蛊惑人心的大好时机。
这事说大不大，说小却也着实不小。梅长苏只消片刻思虑，便决定亲自去一趟东宫。
一是多看一看萧景琰，二也是亲自向他说道说道这些邪教起义的先例，叫他也多分些注意才是。
他这边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，想着即能探查这邪教之事，也能叫他再多观察观察些如今这难得见上一次的萧景琰，怎么也得确认他是否真有失魂的征兆。
却不料这一去，又是一个晴天霹雳，狠狠的砸到了自己的头上。
“苏先生既然也知道此事？”
“我这边也才刚得了景睿的消息，是他回京路上无意间见过一次北辰教的人，才发现了异常。”
“我本欲让景睿和豫津下江南去查探一番，如今先生既然提起，我倒是有了另一个打算。”
“水患一事刚有起色，这京里有先生坐镇无论是我还是母妃都是放心的。”
“我要亲下江南，这朝廷，便有赖苏先生多注意些了。”
萧景琰俯身拱手，带着满心的真诚信赖，冲着梅长苏，深深的作了一揖。
